“边公子请务必收下。”
这四个字一落,连看不懂小篆的卫箴都呆住了:这工整程度……打印机?
居然真是位大家!岑雪枝抱紧跃跃欲试的腓腓,不让它上去捣乱,恨不得上前摸一摸文如诲的左手:开过光的吧?
边淮对身旁一看愣了的小厮道:“请最好的师傅,拓好后将大姑娘正厅的字摘下来,换这个。”
小厮双手颤抖,捧着卷轴走了。
岑雪枝又想:边淮已经同文如诲一个外人把话说到这里,又把边大小姐派出去,算是相当之君子了,可文如诲仍没送画,只送了四个字——到底什么样的人物,能值得她送一副画呢?
一想到人物,岑雪枝就想起了溪北:
溪北那样的容貌,若再配上文如诲的妙笔,画出一副丹青来,恐怕能称得上是千古绝唱了吧?
正想着,红裙如火的边池柳已经下了绣楼,仍蒙着面。
岑雪枝又想:画她,效果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如果说溪北是岑雪枝见过的最标志的男人,那这位边大小姐就要在女人里排第一了,哪怕半张脸都蒙在红纱里,一双眼也足够倾国倾城。
文如诲见过后也爱惜颜色,劝道:“边大小姐人中龙凤,日后少不得救世立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留在府里吧。焚炉确实凶险,段大公子和连小公子都只在外围劫杀了几个妖兽,即使是明镜散人和赶尸匠魏影从,也受了不少的伤、耗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将炉坑附近的妖兽清理得七七八八。”
其他三人听过她这话,都听出了些别的东西,预感不对。
“你说耗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卫箴率先发问,“说的是魏影从吗?”
文如诲莫名其妙地答道:“是啊。”
“什么时候的一天一夜?”
“前天,”文如诲道,“我昨日去连家疗伤后替玉郎君送信来,御剑赶了一天的路。”
边淮也问:“文先生,我再同你确认一遍,你是说影从从前天刚到明镜山起,就去焚炉除魔了,一直到你昨天走,都还在那里?”
文如诲不解道:“他是主张除魔的那个,当然一直在那。”
岑雪枝只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前天在边府的那个魏影从……又是谁?”
文如诲愣了:“什么?”
卫箴又重复问她:“你是亲眼看见魏影从那一整天都在焚炉吗?”
“当然,”文如诲指了指自己带血的衣带与靴底,语气肯定,又惊又惧,“我随玉郎君在焚炉除魔时与他们一行不期而遇,共同浴血奋战了一昼夜,亲眼所见。”
——文如诲根本不是从广厦来通知的,而是从焚炉来的。
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两个魏影从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可如果是假的,这个冒牌货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边淮毫不怀疑文如诲的话,立刻道:“前夜子时来我府上的那个是假。”
岑雪枝皱眉:“从何得知?”
“其实当时我就有所怀疑,但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边淮双手交握,沉吟道,“影从平日里见到我,应当叫我一声边大哥,上次却只称边兄,也没有听我劝阻,我还以为他同我有了什么误会。”
文如诲左手不自觉地轻抚了一把腰间笔杆,问:“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边淮慢慢摇头:“变幻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很多妖都可以做到,不算难。”
“难的是它变的那个人是魏影从,”卫箴补充,“也是魔修,也要有相当强的搜魂术。”
“他只在这里停了一夜吗?”文如诲不敢再细想,即刻拔剑要走,“不行,我得赶紧回焚炉去——万一这个妖类现在去了焚炉使诈,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同你……”
岑雪枝说了四个字,又猛然刹住,改口道:“你先去,我们马上就跟上,你多加小心。”
“我也去。”
边池柳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捏好剑决,毫不犹豫地追文如诲而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岑雪枝、卫箴与边淮三人。
“卫兄……”边淮知道岑雪枝在犹豫什么,及时化解了尴尬,对卫箴道,“我这里有不少仙剑,你拿去用?”
卫箴摇头:“不用。”
岑雪枝戳他:“先用我手里的吧,我们慢一点赶路。”
卫箴筑基才不久,还不会御剑。
“昨天商量好了,”但卫箴指着手臂上挎着的枷道,“它也可以。”
卫箴把枷随手一扔,枷便浮在半空中,等他踩上去。
岑雪枝松了口气,一手递向卫箴,让他扶着,关切道:“站得住吗?不行就坐下。”
卫箴协调能力好,动作很快,已经迈上巨枷稳稳站着了,听到他这话,又伸出手去牵他的手:“不太稳,可能速度会慢点。”
岑雪枝的一双手看似十指纤纤、柔若无骨,握起来却并不软,是双琴师的手,指尖一层厚茧,让卫箴很满意。
岑雪枝被他牵着手,也有些局促,低头同他小声说:“初学御剑都是这样的,慢一点没关系,听文先生的意思是连家也在,焚炉现在应该不缺医生。”
他这意思是默认卫箴只是为了陪他才去的,并不参战。
卫箴也没有否认:否则谁会去救一堆被自己写死的炮灰啊!
这段剧情是卫箴写过的,所以卫箴完全知道这次除魔之战中,很多人根本没救。
岑雪枝还傻乎乎的,同边淮辞行后,牵着卫箴缓慢御剑出门。
腓腓缩在岑雪枝怀里,回头看了一眼边淮,没有叫唤。
不想两人一猫刚出边淮院门,前院里一个红衣侍卫又带了一个白衣女子迎面而来,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女子才十五六的年纪,身型却已经长成,结实挺拔,一身白衣胜雪,腰间挂一个紫色穗子以避不详,怀中抱琴,琴中藏剑,剑缑上缠着红线,坠了一枚红色同心结。
她头带一个由竹席所编的幕离,帽裙仅仅末过肩膀,檐上盖白纱,并不像边池柳那样层层覆面,只是为挡风纱的一层轻薄素绡,遮不住那张面色红润的秀丽脸庞——
柳叶的眉,眉梢的痣,与缪夫人极像的一双温柔眼,还有,与岑雪枝一模一样的唇。
“连神医来了。”侍从对院内的边淮说道。
岑雪枝在剑上站着,一动也不动,静静待那女子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
卫箴见他这神色,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低声问他:“不打声招呼?”
岑雪枝呼吸一滞,眼中忽然涌出泪水,一滴接一滴地落。
卫箴略显惊慌,轻声说:“你……我说过我们回到了一百三十年前,你还不信,要和你说边、连两家的事,你也不听,现在……不去跟她说两句话?”
毕竟此人便是岑雪枝已逝五年的外祖母——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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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套路,这里就要开始回忆杀了,但是作者不太正常,所以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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