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争摊坐在长凳上大口喘气,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灵石,放在桌上,虚弱地喊完,将整整一碗水“咕咚咚”给自己灌下。
“来嘞——”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店小二,也长着一张妖类的脸,金发蓝眸,妖魅十足,殷勤地问了岑争一连串的问题:“上仙从斩龙湾来的?刚到三山?怎么身子骨这么弱?这多半个月的海上颠簸,吃得消吗?”
岑争摆手道:“斩龙湾……乘忘川来,三日就到了。”
“三日?”小二挠头不解,“怎么可能?您是御剑来的?”
只看岑争这背个人赶路便气喘吁吁的样子,就不像是个能御剑渡海的人。
茶肆外一棵古树下,坐着一位凡人相貌的老汉,手里拿着一张渔网,似是在乘凉,对小二解释道:“如今零星天里有异动,航程确实会有变化。”
岑争总算歇过来了,喘匀了气,不便与他们闲聊,赶紧又站起身,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神医?”
小二看了眼桌上躺着的伤患,摇头道:“这人都快死透了,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
岑争心道:不是吧!那我岂不是白背了他这么久,这么倒霉?
一旁的老汉也看了一眼伤患,道:“确实,救不过来了……若放在几十年前,连神医再世,或许还有机会。”
岑争心头一凛——
他那早些年间下界行医的外祖母,就姓“连”姓。
小二已经开始催问他了:“您喝点什么茶?”
既然没有神医,那仙琴说不定也能顶用?
岑争灵机一动,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一把名叫‘梅梢月’的仙琴?”
此言一出,众人、妖纷纷看向岑争。
“您就是大夫啊?”小二看了一眼桌子上躺着的伤患,又看了看岑争的琴,夸赞道,“小的还以为您只是乐师,失敬失敬……一个大夫能漂洋过海这么远到这里,真是不容易啊……”
小二眼见着还要继续吹捧岑争,十分不合时宜,令岑争感到有些讶异:除了小二以外,其他那些容貌艳丽的妖类也只是对岑争感到好奇,而没有因躺在桌子上的伤患有丝毫动容。
难道这便是妖吗?
岑争治病救人多年,见过不少瘟疫中的人,对性命丧失概念,变得漠然、麻木,只是现在他所见的这些妖类与那一类人又有很大区别。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把眼前这已危在旦夕的伤患当回事,看伤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样物件。
无情得如此自然。
岑争转头看向那个老汉,察觉到他似乎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正常人,追问道:“您知道梅梢月在哪吗?”
小二又热情地接茬:“就在咱们蓬莱山顶的今月亭里,很近。”
“蓬莱山?”岑争重复道,“今月亭?”
小二补充道:“这座山就是蓬莱山,今月亭就在方寸天上的山顶。”
岑争迟疑道:“方寸……天上?”
“蓬莱山有一句顺口溜,叫做‘方寸天上方寸亭,今月古月一般明。’”那老汉指着远处一条小路,解释道,“顺着这条路,再向东走五十里,到得一处‘仙人指路’石前,拐上山路,就是方寸天,爬个八百多级的石阶,你就看到今月亭了。”
“多谢!”岑争对他微微鞠躬,正欲赶路,又猛然刹住脚步。
老汉点头以示了然:“你去碰碰运气吧,我帮你看着伤患。”
岑争感激地重复道:“多谢!”
“哎,上仙!”
小二追了两步,叫住岑争,好心劝道:“梅梢月已经几十年没有被奏响过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医都去试过,但没有一个成功的;而且方寸天不能御剑,要一级一级地爬上去,您若是个修音律的仙者还好,可是身为大夫,体质方面多少要比他们弱一些,爬山总要多花费点功夫。再说……”
他回头看了眼伤患:“再说,就算您真能让梅梢月认主,等您回来了,这人估计也早就没气儿了。”
岑争着急赶路,不为所动:“总要试试。”
小二摇头叹息,转身回去。
“稍等,”岑争怕准备不足,又迟疑地问,“想让梅梢月认主……很难?”
小二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摇头道:“只要能弹响,会有人告诉您的——是一位容貌极为出色的上仙,您去了一见便知。”
岑争明白他说的意思,即上等的仙琴总会有人守护在侧,说不定便是江琛口中的“无量海主人”。
这个人大概会判定自己能否有资格继承梅梢月吧。
岑争心中满怀期待,御剑循路快速飞去。
至于那小二所说的什么“相貌出色”,岑争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这些妖类的容貌已经是极其出色,岑争在人间又见过不少姿容端丽的美人,连自己本身也算是出挑的了——
再出色又能到什么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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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出场角色是这本书的颜值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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