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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九点,柳绒的父亲才推开了诊所的门。
中年男人带着满脸的疲惫出现在女儿的面前,他立马带着笑容俯下身子拥抱自己的女儿。
“老爸!你终于来了!乔岸哥哥都快睡觉了。”柳绒爬在爸爸的肩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把她的小书包背在了肩膀上。
乔岸也站起身想要送对方,柳绒的爸爸非常客气地对乔岸说道:“您辛苦了,这孩子有点吵闹。”
乔岸却笑笑说:“没事,她很可爱。”
父女两相识一笑时,乔岸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父女两长得很像,甚至连那颗虎牙都一模一样。
这对父女只是看长相就知道一定是亲生的,那柳绒的母亲也和小杰的母亲一样吗?或者柳绒也是代孕来的?
乔岸自然不可能直接问询,他只能笑着送走这对父女。
门口小巷的夜市已经支起了摊子,巷子里的路灯有一半都是坏了的,灯光都是来自小贩们自己带的手电。
也只有夜色沉降时,乔岸才能会站在巷子里一会儿,他尚不知对自己的通缉是否取消,还未痊愈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走出去。
“白医生回来了。”小贩们纷纷和那笑眯眯的男人打招呼,白令月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路上买的蔬菜与肉,他也亲切的和大家打招呼。
乔岸就站在诊所的门口,披着一件外套,白令月看到乔岸就指了指天:“明天有雨,现在就有风了,进去吧。”
乔岸的视线却转向柳绒和她父亲的背影,白令月自然也跟着乔岸的视线望了过去。
“她爸才来接她啊。”白令月先一步走进了诊所,身后跟着乔岸,“你吃不吃芥蓝,我买到了芥蓝。”白令月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黑色塑料袋。
乔岸笑笑说:“都可以。”
白令月看了眼乔岸说:“你还挺喜欢绒绒的啊。”
“她很聪明,也懂事,她和她父亲也长得很像。”乔岸的言下之意,白令月自然立马理解了。
“毕竟她不是领养的。”但白令月的回答也相当于没说。
“生下她的人呢?被关在玻璃房继续生孩子呢?还是被强行抓回了上城?”乔岸跟在白令月的身后走进了厨房。
“乔警官,你白吃白喝我的就算了,我还要负责解答你那一串问题吗?”白令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袋排骨放到了水池里。
乔岸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两个需要削皮的土豆:“你每周五都会去给那些被关在玻璃房里的孩子看病吧。而柳绒的父亲应该也在那里工作吧。”
白令月用清水淘洗着排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啊,不去打工,怎么吃得起排骨呢。”
“怎么,在那里工作,代孕还有员工价吗?”乔岸把那两个土豆放到了一边的案板上,他实在不理解,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能容忍那样骇人的剥削存在于这个世上。
“并不是,绒绒是她的妈妈生下的孩子,父母相爱,生下一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大清洗之后,不是所有的omega都被强行带回了上城,也有人被那个地方抓住,就像捕蝴蝶时被抓住的蝴蝶,没有家人的就会住进玻璃房里。而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就会被强制扣在那里工作,作为交换,这些omega就不用被卖掉或者做代孕。”白令月语气平平,他将洗干净的排骨放进的大锅里。
乔岸就像是听到了荒唐至极的谎言一般,他便继续追问:“卖掉?就像阿澈那样吗?”
“对啊,就像拍卖古董一样,漂亮的孩子就不去住玻璃房,而是像物品一样卖给那些有钱人,连器官、婴儿,甚至义务胎都能卖出去。”白令月将他所知之事一股脑地都倾倒给愣站在那里的乔岸。
“义务胎?也就是说,有钱人甚至能让住在上城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他生下孩子。呵,上城区听起来怎么就像是羊圈一样,而像我这种人就像是牧羊犬帮屠夫看护羊群、驱赶狼群,但他们却可以随意宰杀羊圈里的任意生命。”乔岸忽然想起唐棣的话,原来这看似公平与文明的社会,全是少数人为多数人编织的巨大谎言。
“所以说,你的正义感有点泛滥了,能活下去就实属不易了。打不过就加入呗,能怎么办呢?对了,土豆削一下,今天要给你露一手,我的炖排骨,吃过都夸。”白令月把刮皮刀塞到了乔岸的手里。
“哦还有,我大学的同学今天来下城了,一会儿来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他也是医生只不过在上城工作,他爱人也一起来,也是警察。”
这里毕竟是白令月的家,乔岸也不能说不同意,但他从未来想过来的人他真的认识。
白令月在厨房里忙碌着,乔岸将准备好的碗筷拿出去放到了桌上,而正巧,诊所的门从外被推开了。
“阿月,你们这条巷口也太繁华了吧。外面又起风了,看来快下雨了。”来者一进门便张口感叹从巷口走进来的拥挤程度。
他身后还有一人,手里提着一瓶红酒,乔岸看到他的那一眼,脸色便阴沉的下来,而后进屋的人看到乔岸,
', ' ')('险些弄掉了手中的酒瓶。
“乔队。”张思霖从未想过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乔岸。
而乔岸却脸色阴郁,他蹙紧了眉心,这才想起来,玻璃展柜里有白令月的大学毕业合影,上面确实有张思霖的爱人,蓝澎。但乔岸对他印象不深,并未认出来。
“嗯。”乔岸想到张思霖也像那些人一样,去购买玻璃房里的孩子,就难掩自己心头的厌恶,但还是应了对方一声。?
而蓝澎是白令月的大学同学,他们两合影的毕业照就放在白令月的玻璃展柜里,乔岸并没有仔细看过里面的物品,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张合影。
白令月正好捧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将乔岸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朋友的伴侣还真的和乔岸认识。
蓝澎似乎也知道乔岸的事,他听到乔岸的话后,转头看了一眼张思霖。
“啊,来了,他是我的患者。”白令月拍了拍乔岸的肩膀向刚进入屋子的两人说道。
蓝澎则立马上前来接住白令月手中的盘子:“辛苦你了,今天没有那些小朋友吗?”
“他们都回家了。”白令月正说话,就见乔岸转身要离开。
“诶,你不吃饭吗?”白令月问乔岸。
“不了,我有点累了,去睡觉了。”乔岸将手放在了腹部,绷带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睡觉去记得吃药和给伤口换药。”白令月也没有留乔岸。
倒是张思霖忽然又开口说:“乔队,你没事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
乔岸停了脚步,并没有回头看向张思霖:“是吗?大家也都辛苦了。”
“大家都知道不是你杀了申万里,但通缉令是部长下的,我也……”张思霖似乎想要解释这一切,但却被乔岸打断了。
“没关系的,别让我破坏了你们想要叙旧的夜晚。”乔岸没有再停下,而是径直走回了房间里。
乔岸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脱了衣服,将绷带解开,弹孔还未愈合,他自己重新上了药并更换了绷带。
伤口已经结起了一层血痂,但他仍然不敢太用力,怕出血。
乔岸忽然很想乔淇了,弟弟一个人住在家里,能照顾好自己吗?但他却不敢联系乔淇,害怕拖累他。
他坐在凳子上,将缠好的新绷带打了个结。
咚咚——
有人在敲门,还没等乔岸去开门,外面的人先开口说话了:“乔队,抱歉。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没有办法帮你。如果有机会,你一定离开这座城市,需要任何帮助,你都可以找我。”
张思霖站在门外,他说完话之后,也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当他认定乔岸已经睡了或者不愿搭理他的时候,却听到了乔岸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谢谢了,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菲林他们了。”
“过半年,我们就要搬走了,所以今天蓝澎想来和白医生叙叙旧。”张思霖在门外回应道。
而乔岸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用三十万买下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好。”乔岸应了一声,门外便不再有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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