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姜沅白及时阻止,“就让她俩聊聊天呗,到时候我们和对面投骰子,哪边数字小哪边就自动退出。”
颜晚秋点点头,很快又意识到姜沅白看不见他的动作:“嗯。”
“你听上去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姜沅白说,“对面的治疗职业是魔药学者,占星师的技能很克魔药学者的吧。你是不是在遗憾听不到我喊哥哥?”
颜晚秋噎了噎,冷静道:“并没有,你不要自作动情。”
“有就是有,不要不承认。”姜沅白指挥着草莓摇摇冰吹了声口哨,通身洁白羽翼丰满的飞鸟出现在召唤师的身边,“来,上来坐,带你去看风景。”
这场竞技场被分配到的地图是亡灵之海,虽然名字听上去很有恐怖或是玄幻小说的感觉,但实际上的风景建造算得上美轮美奂,隐秘的白骨被场外的深海埋葬,殷红的彼岸花如同睡莲一样盛开在水面上,而迷雾始终围绕在地图的每一寸角落,亡灵之海的难度就在于超过一定的范围外,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玩家都无法不借助组队界面,而单纯的靠视力辨别他们的存在。
万万对于这两个人要去干什么丝毫不感兴趣,她正在一门心思的和她的好朋友聊得火热。空山坐上草莓摇摇冰召唤出来的飞鸟,看着飞鸟被姜沅白操控着离开地面,最开始只是低低的盘旋在半空,后来高度越升越高,最终停留在场外的彼岸花丛上,以俯视的角度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你看。”姜沅白说,“亡灵之海这张地图,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只要飞得够高,就可以看见迷雾之下的一切。”
从他们在高空中的视角来看,原本模糊视线的迷雾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透明的空气,他们能看到花丛下的森然骨骸,也能看到斑驳石路间盛开的玫瑰。万万和她的亲友在玫瑰上互相做了拥抱的动作,对方的一个吟游诗人甚至还很有兴致的给她们在旁边放了束烟花。
“你是怎么知道的?”颜晚秋问道,“虽然和你一起进了不少次亡灵之海,但我之前一次也没有看见你有兴致飞的这么高来看风景。”
“召唤师被挨打挨的没地方跑的时候,就只能飞到半空中咯。”姜沅白驱使着飞鸟四处展翅,“没认识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散排,靠着系统给我随机分队友。你也知道嘛,散排分给你的队友,谁都说不好是人是鬼,有时候我被散排队友坑的没办法,就只能上天保命。有一回实在是飞得太高了,而对面居然没追着我打,我就发现这个秘密了。”
姜沅白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满怀欣慰:“还好遇到了你,从此我就再也没被散排队友坑过了,所以你才没见过我打着打着就坐着鸟上天。”
他这样一说,颜晚秋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最初认识的时候不过是个意外,那天空山在竞技场排队大厅的门口遇见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召唤师,而召唤师头顶上的聊天气泡上写着招募队友。
他想着占星师和召唤师在这个版本里也算是主流配置之一,打起来应该会比其他稀奇古怪的配置多一些容错率。可他一直是独身一人玩游戏,懒得在现实里社交的人也不会在网络中多话,虽然只是暗自期待了一下这样的配置,但还是没有主动私聊这个召唤师。
倒是这个召唤师在人海茫茫中看见了他,主动蹦上前来,像是召唤出来的精灵一样问他:“要做队友吗?”
草莓摇摇冰虽然活泼,可也只是在熟悉之后才会缠着他说话。召唤师很懂得给他留一段让他觉得舒服的社交距离,总是温温柔柔的问他下一把要不要继续,或者要不要一起去打个本,放松一下心情。颜晚秋感谢于草莓摇摇冰无声而又无处不在的体贴,却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在现实里来到自己身边。
他拨开窗帘,看着窗外一片炽热阳光笼罩大地,春寒料峭的时节已经过去,光芒万丈的初夏悄然来临。
虽然游戏仍然在玩,但颜晚秋没忘了时刻督促姜沅白学习英语。学校宿舍里禁止带电脑,他们只有在周末放假在家时才可以爬上游戏,因此万万每次一到周末晚上就哀嚎,说救命啊又要等一个星期才能上分,这游戏怎么就这么难玩!
姜沅白和颜晚秋都只是笑一笑,万万又问:“你俩都是只有周末能上线?”
“是啊。”
“你俩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甚至是一个寝室的同学。”万万叹了口气,“这也太凑巧了。”
“你真聪明。”姜沅白感叹,“我和他就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甚至是一个寝室的同学。”
颜晚秋纠正他:“是朋友。”
“哦,好的。”姜沅白心里又酸又甜,“是朋友。”
万万一阵无语,想要一脚踹翻网线,并且隐约感觉到自己取的队名就像是一面巨大的flag。
玩归玩闹归闹,这次英语小考的试卷发下来,颜晚秋惊喜的发现姜沅白的成绩十分不错,已经有了突破魔咒分段的进步。作为和姜沅白一样偏科的同学关浩思,也“慕名前来”请教给姜沅白开小灶补习英语的颜晚秋:“敢问颜老师,你是怎么把姜沅白的英语成绩提高上去的?”
颜晚秋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就觉得有些困,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又从胸口浮了上来。他当是自己早上忘记吃早饭而有些低血糖,没有在意这些小毛病:“就是让他背课文,课文全背下来当然会有进步。”
关浩思满面痛苦:“那么多那么长的课文,怎么可能背的下来?”
颜晚秋头晕的越累越严重,想起姜沅白早上知道他起得晚了没时间吃早饭,所以塞给了他一块巧克力。现在那块巧克力还在他的口袋里,或许应该拿出来吃一些,免得自己真的晕倒了:“他当然可以。”
“怎么就可以了?”关浩思看着颜晚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正在低头撕包装袋,“难道他背不好,你就不让他吃饭?”
“怎么可能那么残忍。”颜晚秋将巧克力拆开,撇下一块准备塞到嘴里,“背不好的话,我才不会陪他,他就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是否过于暧昧,因为他突然茫然的抬起眼睛,手指捏不住巧克力块,任由甜腻的巧克力掉在校服上:“等等,你们有人买了冰水吗?怎么一股冰块儿味?”
“冰块味?”离他最近的Beta同桌皱皱眉,“没有啊,我们都没买。不过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冰凉的气味,奇怪,冰块味儿也能被闻得到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颜晚秋,不是Beta同桌,也不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的关浩思,而是时刻关注着颜晚秋的动静,此刻仿佛下意识的站起身的姜沅白:“颜晚秋!”
趁着头脑还有一些清醒的意识,颜晚秋回过头来去看姜沅白,却被姜沅白用质地轻薄的春季校服兜头罩住整张脸,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瞬间布满他的鼻腔。他听见姜沅白的声音是镇定的,握住他手腕的手指却是颤抖的:“跟我走。”
颜晚秋不明所以,但姜沅白校服上残留的些许草莓味确实让他感到心安,加上姜沅白的牵引,他根本不会有犹豫的就反握住姜沅白的手。直到离开了班级,姜沅白才将校服从他眼前拿开,紧绷的一口气终于缓和下来。
“怎么这么紧张?”颜晚秋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拽住姜沅白的校服,“没事,别担心,我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不是。”姜沅白看着他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校服,咬了咬牙,“虽然你又没吃早饭这一点让我现在非常想把你按回教室里吃东西,但——但你得先跟我去一趟校医室。”
颜晚秋看不懂姜沅白的眼神,却顺从地点点头:“那好吧,但你不要皱着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