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耗尽了阮承全部的力气,他一阵头晕目眩,缓缓闭上眼来平息翻涌而来的窒息感,只觉得自己就像风中残烛,马上就要熄灭了。
杜壮转头看向方泽坤,拧着眉头道:“你听到了吗,你他妈快滚!”
方泽坤按捺住想要发火地冲动,尽量平静道:“我是他的Alpha,我需要留下来陪他。”
阮承的眼本来已经闭上了,听到方泽坤这句,如千斤重的眼皮又缓缓睁开,眸如空洞:“不……需……要……”
杜壮站起来,连扯带拽地把方泽坤拉到玄关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周围邻居多,都他妈随叫随到!”
方泽坤也瞪红了眼睛,他不惧怕杜壮的威胁,但阮承的反应就像锋利又尖锐的针狠狠扎在他心上,他怕自己继续留下阮承还会有更过激的反应。
僵持片刻之后,方泽坤丢下一句“照顾好他”,大步离开。
杜壮松一口气,他走到阮承身边低声安慰道:“别怕,坏人已经走了。”
陷入昏迷之中的阮承仿佛听到了这句,他的眉头稍微舒展。
杜壮打电话叫来妻子,两人一同把阮承带回了家。
第21章
烟盒里孤零零的,就在刚刚,方泽坤毫不吝啬地点燃了烟盒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烟。在黑黝黝的夜色之中,点点橘光影影绰绰,隐约又寂寥。
方泽坤并未离去,他就站在阮承家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处低矮的房子。
在他离去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低低瘦瘦的女人匆匆赶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被里面的东西撑成了球形的手提袋。
再过一会儿,门被撞开了,杜壮小心翼翼地把阮承背起,那个女人往阮承身上搭了一件从手提袋中掏出的军大衣。
方泽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无数次想冲上去,从两人手中把阮承夺回来,关在自己身边。
他也的确做的到,他是阮承合理合法的Alpha,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思绪在飞快地翻涌,方泽坤停止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他于心不忍。
阮承的哀鸣太过撕心裂肺,如翻涌着的火舌,似浸了毒的弓箭,不遗余力折磨着方泽坤的心脏。
他们走得匆忙,一时忘记了关灯。屋中的光是橘黄色的,像是小时候在大院子里取暖用的火盆。偌大的天地之中,满目都是冰雪雾霜,好像只有那一片是火热而温暖的。
隔着窗户,光亮有几分隐约缥缈,倒更显得屋外人寂寞。
辛辣的烟气入肺,方泽坤重重地叹一口气。
阮承是野草,是路边最不起眼的、被人随意践踏蹂躏的野草,它不比树木高大挺拔,也不比鲜花娇艳欲滴。
但野草的生命力是最强的,当他想走的时候,四处皆可安家。
方泽坤苦笑两声,他怎么会傻到以为阮承离了他过活不了呢?
苦涩之中,吞云吐雾所带来的快感聊胜于无。三两口,烟就烧到尽头,灼伤了方泽坤的皮肤,方泽坤“嘶”了一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
B市的家里,还如阮承走得那天一样,整洁而又一丝不乱,仿佛时间就定格在了那一天,没有再继续源源不断地流逝消融。
只是,桌子上厚厚的沙粒到底暴露了一切,连带着那个木制的相框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眼不见心不烦,方泽坤粗暴地打开抽屉,把相框扔进去。只听“喀嚓”一声,玻璃裂了长长一道口子,好巧不巧,正在两人之间,如同在中间人为地画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方泽坤低骂一声,手指抚在裂痕处狠狠按压,指肚泛白。他徒劳地想要把玻璃的裂痕抹去。
沙漏里的时间可以重来,剧本里的故事可以重演,那破裂的感情呢?
……
“方总……方总?”
助理瞪着眼睛,凑到方泽坤面前叫了好几声,方泽坤才堪堪回神,他匆忙把手中的相框扣在桌子上,掩饰尴尬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了?”
“这是您之前让我查的关于方圆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一向痴迷工作,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一天花二十五个小时在工作上的方泽坤难得地在失神发愣。
助理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好奇,但他可不敢撞枪口上。他把文件夹放在方泽坤的办公桌上,手指按着推给方泽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