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华几乎是有些哽咽道:“辛苦你了,小深。”
顾深向来不擅长面对这种有些矫情的场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天台。
顾深出去以后,给董又松打了个电话,他告诉董又松,后天的奥数比赛,他不能参加了,董又松问了他为什么,顾深沉默了,他还在思考怎么回答,董又松便什么都了然了。
傍晚时,董又松带着鲜花和水果来了医院,他又想责备顾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他,但见了面之后,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深哪还像一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啊,眼下的乌青重得可怕,双眸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说他冷静,倒不如说他死气沉沉,仿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董又松突然有些心疼这样的顾深,不过是个孩子,要不是生活所迫,又何至于此呢?
董又松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好,带了些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大伯这里你不用管了,以后我每天都会过来的,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董又松看了眼顾深,意有所指道:“后天的奥数比赛,你也给我按时去参加,这两天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听见了吗?”
顾深低着头给董又松倒茶,声音淡淡的:“不用麻烦了,董老师……”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就好,学生就该听老师的话知道吗?”董又松顿了顿又道,“没什么好麻烦的,我跟你大伯认识的时间比你还长,这里有我照顾着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安心准备你的比赛吧。”
顾深还想说什么,董又松却两步过来,接过了顾深手上的热茶:“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有什么问题也等比完赛再说吧!”
顾深站在原地没有动,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放下,半躺在床上的顾若华也开口道:“小深,你就先好好准备比赛吧,我这边没事的,你别担心。”
董又松吹散了玻璃杯里的热气,抿了一口茶,才又看向顾深:“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回去吧,后天就比赛了,不复习了吗?”
顾深走后,顾若华原本就热气未散的眼睛更湿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直直地盯着董又松看。
董又松一见他这幅样子,立刻就将手里的茶放下,凑到床边问他:“阿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阿松……”
此刻的顾若华,眼里有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复杂情绪,泛着泪光的眼眸也有些楚楚动人,过了好半天,顾若华才说出了下半句话。
“……谢谢你。”
董又松笑了笑:“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刚做完各种检查的顾若华许是有些累了,没再说话,过了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董又松去篮子里挑了一串新鲜的葡萄,拿去用水洗了洗,又拉了把椅子,便坐在桌前剥起葡萄来,他将剥了皮的葡萄放进白瓷碗里,打算等顾若华醒了给他吃,没记错的话,从前顾若华最爱吃这样剥好皮的葡萄。
顾深参加完考试那天回到家里时,本是一如往常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在今天让顾深有了一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原本前不久都在忙,忙着跑医院,忙着兼职,忙着考试,现在突然有了片刻的放松时间,顾深才猛然察觉到,这屋子里本来应该还有些什么才对。
果然啊,有些温暖,一旦感受过了,就会让原本习惯了的孤独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顾深有些失神地去拉开了冰箱门,冷冻层里塞满了饺子,顾深愣了一下神,突然想起了简绎,也不知道最近那Omega最近有没有想吃饺子呢?
说来也奇怪,上次闹别扭的时候,顾深不过两三天没去找简绎,那Omega就要撅着嘴再闹一次才肯罢休,可这次他被顾深“赶”回家已经快十天了,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除了偶尔会给顾深发几条消息,问他吃饭没有,或者跟顾深说晚安,其他的什么也不说,这倒让顾深省了不少心。
从前黏人的麻烦精突然不黏人了,顾深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思念开了一个小口,便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
顾深想了想,还是主动给简绎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清甜地跟他说“喂”。
顾深声音很柔:“你在家吗?”
“对呀,我在家呢,我爸妈前天回来了,但昨天又走了。”简绎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又问,“你呢,你在哪里?”
顾深将冰箱门轻轻关上:“我也在家呢,刚到。”
“喔……那你忙完了吗?”
顾深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他:“你最近怎么那么安静,在家干什么呢?”
那头的人嘻嘻笑了两声,顾深都能听见他在床上翻滚的声音:“我在家等你找我呀。”
顾深心尖儿“突”地颤动了一下。
这Omega越是过分乖巧的时候,顾深心里某个地方就越是塌陷的厉害,顾深头一次有了一种冲动,他现在就想立刻见到那个软香奶味的Omega,然后抱住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他一整天,直到让对方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融化为止。
顾深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简绎了,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深半天没说话,简绎以为是电话被挂断了,但看了手机却是还在通话中,于是他又捧着手机朝对面确认:“喂?顾深?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