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远犹豫道:“你是皇上?”
原身和他模样一般,只是脸上带着些病色,但举止还是一派大气贵重,他温文地笑着:“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是原来的那位?”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原身温和地笑笑,安抚道,“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来追回什么的。”他看了眼窗外,窗外河山万里,隐隐约约似乎是大兴的景色,江山安稳,岁月静好。原身低低地叹了一声:“这位子,你坐得比我好。”
不等江容远说些什么,原身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我其实并不适合坐在着位子,但我不得不坐着。从出生之日起,我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期望。蛊毒发作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舍弃了很多,失去了很多,也负了很多,最终却还是走到了这步境地,终究还是不甘心。”
“他们教我仁善,却又要教我无情,我总是做不好。心中虽有志向,却总制衡不了朝堂,处理不好外交,也打理不好这江山。我做不好皇帝,也当不了好丈夫……临死的那一刻,我焦急万分,我要是就此闭目,那大兴的百姓该如何,我的家人又该如何……”
“是你妄自菲薄了。”江容远摇摇头,“燕郦王手段高明,你只不过是……”
“终究还是我大意。”原身苦笑,“于是我向上天祈求,向先祖祈求,祈求一个重来的机会,祈求不让我大兴风雨飘摇,大概是精诚所至……”
“所以我来了?”
“对。至于是如何办到、如今我们又为何见面,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罢。”
“你要回来吗?”
原身摇摇头:“我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回不来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心有所牵的迷途之魂,而你才是命之所归。”
“那小仪怎么办?他还在等着你!”江容远急急地问道。
“小仪、小仪!”原身喃喃念了两声,笑容凄凄,“我一直无颜面对他,我总是在负他。明明年少时与他许下过此生只他一人的承诺,可我却没有你这样的魄力,一直在让他伤心……我……”
“你若是回去,还有机会的,他真的很想你。我在柜子里留了书信,是有关这段时日发生的一些事件的,你看一看便会知晓。我只求你一件事,”江容远此刻也有些笑不出来,但他毕竟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沈鹤山,鹤公子,他是我的爱人,求你善待他。”
原身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倏地又淡然地笑了:“放心吧。”
☆、大婚
宣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茫然地坐起身来,身体无力,一时不支,被一双手扶了个正着。
“宝宝,醒了?”身边突然跳起了一点灯光,宣仪发现江容远一手持灯,正坐在他的床边。
“你怎么在这?”宣仪疑惑,总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忘了什么。他皱着眉看着江容远,却发现江容远穿着的并不是常服,而是一身庄严的礼服。
江容远握着他的手,贪恋地看着他。
“这是要干什么?你放手,你又不是容远哥哥,别碰我!”宣仪惊疑交加,慌张地挣脱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小仪,宝宝,你不认得我了吗?”江容远也不恼,只噙着笑看他。
宣仪犹豫了片刻,再细细打量一番,神色情态,从不解到怀疑再到狂喜:“容远哥哥,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小仪真的好想你啊!”宣仪一把扑到江容远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江容远不多做解释,只将他抱得更紧,感受着他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的小仪,信息素的味道已不再纯净,混合了他的气息,江容远既心疼又苦涩万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江容远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掉他的泪珠,痒痒的感觉让宣仪破涕为笑。
“快穿上衣裳,容远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宣仪嘟着嘴,不舍得松开和他牵着的手,江容远宠溺又无奈地叹口气:“那为夫伺候娘子更衣?”
衣服一层一层穿在身上,整理完毕正是与江容远配套的皇后礼服。
“这是?”宣仪吓了一跳。
“嘘,不要说,跟我来,时间不早了。”江容远一手牵着他,一手掌着那盏灯,宣仪仔细一看正是他从寺里求来的“还魂灯”。
“容远哥哥。”宣仪有些害怕,几欲不肯前行。
“宝宝莫怕。”江容远给了他安慰的一笑。
两人执手在黑暗中前行,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灯火映照着前方汉白玉石铺成的阶梯,这里正是礼坛。皇上若要封后,便会在这里举行大典,昭告天地。
“小仪,愿意随我上去吗?”江容远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向宣仪伸出手。
宣仪顿了顿,看看阶梯之上的礼坛,再看看眼前的人,将害怕的情绪咽进肚子了,递出了自己的手:“狡猾。”
江容远笑得灿烂:“不然怎么追到这么聪明的小仪呢?”
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拾级而上,如步云端。
“小仪,我一直想等到你成年那天,就封你为后。这皇帝之位虽是高处不胜寒,但若是有你陪着,我也愿意去拼一拼。”
“现在你虽然还未过生辰,但过了年也算是十八了。小仪,此刻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