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平常的扶着地面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安笛说道:“不可以推人……这样是不好的。”
安笛嗤笑,“你管我?”
雪雪于是没再说话。
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里面谈话的大人示意两个孩子进入,然后母亲一把抓住天殊雪的胳膊,将她带到父亲面前。
紧接着,父亲拿出针管,很习惯的从她的胳膊上抽出了一碗血。
这碗血最后被端到安笛的面前。
“喝吧,我的孩子,喝下这碗血,你的身体就会强壮很多。”洋气的女人说道。
安笛看了雪雪一眼,可是这个女孩就像是没有反应的人偶,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安笛捏紧了扶手,最后还是端过母亲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众人都期待着他的反应。
血没有想象中的难喝,不如说,这碗血实在是太好喝了,一点都没有血液的腥味,反而有一股不是很齁的甜味,可以说……非常好喝。
几乎不需要自己装模作样,安笛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甚至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如何?祭之女的血液应该是很可口的。”洋气女人说道。
安笛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将碗递给了她。
之后,少年的目光就落在雪雪的身上,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
但是没有。
雪雪还是面无表情,比安笛在橱窗里看到过的玩具人偶还要精致,也还要毫无生气。
之后,每过两三天,他们就会相聚一次。
相聚是为了什么?
这不言而喻。
看着站在花丛里,似乎想要将这风景收尽眼底的小女孩,安笛费力的推着轮椅过去。
“就这么好看吗?”安笛问。
“嗯。”雪雪回答。
“你除了看这些花,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吗?”安笛有些烦躁。
这些天里,不管安笛如何出演讽刺女孩,女孩都没有一点反应,只会用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他,这让安笛变得十分烦躁。
“你知道我们的下场吗?”安笛又问道。
大人们在会客室交谈甚欢,他们根本不在意花园里的两个孩子,或者说,就算从窗户边关注到他们,大人们也不会把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放在眼里。
毕竟,在这群自负的大人眼中,两个孩子都足够乖巧懂事。
听到安笛说的这句话,雪雪才转过头,眼里带着迷茫。
安笛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
他比这小女孩年长几岁,当然懂得也多,自然明白自己下场。
于是他指着自己,“我,将来会成为那位大人苏醒时的躯壳,你明白吗?而你,则会成为献祭品。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是没有将来的人。”
雪雪迷惑的看着他。
“雪雪,不是,献祭品。”她说道。
安笛沉默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你是祭之女,未来只会成为献给那位大人的祭品,不然,你以为你能够逃脱这个定好的人生吗?”
“人生……是自己的,所以要自己做选择。妈妈是这么说的。”
“雪雪不是献祭品,雪雪以后要画画,要画很多很多的画。”
雪雪真挚的看着安笛。
安笛顿住了。
“……妈妈?你的那个母亲居然还会说这种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怎么,她不想要那群妖怪给的奖赏了?”
雪雪歪头。“妈妈是妈妈,母亲是母亲,是不一样的。”
安笛突然噎住。
他突然意识到,雪雪口中的‘妈妈’,很可能是另外的,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的存在。
突然,安笛有些嫉妒,为什么就有人愿意帮助雪雪,而没人愿意帮助自己呢?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据说是因为那位大人的‘种子’种在身体里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甚至没办法行走。
他自幼便被父母教育,那位大人是无上的存在,是需要奉献自身的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呢?
安笛的父母对他还算宽松,所以他看了图书室的很多书,知道这是所谓的□□,而他的父母,为了自己能够获得利益,不惜将亲生儿子作为□□魔头复苏的傀儡,将他当成没有自由灵魂的躯壳。
不可笑吗?
安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说,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对外界的一切不抱期待,心如死水一般安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届时,魔头会继承他的躯体,继承他的一切,而他的灵魂就此被魔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