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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没打算现在向他解释,只想让他带我去找陆景然。
他虽然有点怀疑,但是可能出于同一个家乡的情结,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了。
不过我始料未及的是,我还没向电梯走几步,陆景然自己就先出现了。
他看我的时候很淡漠,看夏扬时眼底确实一闪而过的诧异。
我想也没想就抓住了夏扬的手,然后向陆景然打招呼:“哥,好久不见。”
然后我们就被陆景然拉到对面的咖啡店坐着了。
路上我悄悄和夏扬打了招呼,就是不知道这个信息量他能接受多少,不过就目前来看,他反应还行。
这是天赐的机会,我对自己说。
“你把妈妈接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这里我有人生地不熟的,哥,你怎么想的啊?”
咖啡店的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把三杯咖啡一一放在了我们三个的面前——我和夏扬挨着,坐在陆景然对面。
“没想打扰你,毕竟你还要上课。”
“哦,原来是这样,哥,那你还真会关心人啊,为什么我们下飞机的时候没派车子来接?”
陆景然顿了下,我知道他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直说,所有我就会各种阴阳怪气。
陆景然沉默了会,最后妥协:“抱歉。”
我身子微微一斜,微不可察地向身旁的夏扬靠了靠。我说:“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你很忙,我和妈也不介意,反正酒店是你定的,不过——哥,我都来A大读经济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去你公司实习啊?”
陆景然微微蹙眉。
我又说:“两年前不是就答应了吗?不过你忽然就来国外了,我学业又吃紧,可是我现在有时间啊,哥,你工作也很忙吧?刚好我也可以帮帮忙。”
我余光注意了下身旁的夏扬,他有诧异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索性又向他靠了靠,将手搭放在了夏扬的腿上,他微微一颤,随后好像是终于是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将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我一歪头,很是平静地看向了陆景然,道:“哥,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男朋友,夏扬。”
陆景然微微蹙了下眉,淡漠的眼神中终于掀起了一丝涟漪,他像是有些厌烦地看了眼夏扬。
这种厌烦很微妙,更多的不像是对人,而是对事,又或者说不是对夏扬,而是对我,抑或不是厌烦,而是对我们坐在这里做了那么久,他对他的生意有了些许的担忧。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就是厌烦。
有些东西,越是掩饰越是会暴露无遗。
陆景然借着公司工作的理由把夏扬给打发了,又当着夏扬的面说要和我聊聊家事,把我留了下来。
于是我和陆景然面面相觑,我们两个人之间横亘着一张木桌和三杯早放凉了的咖啡。
“妈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是住学生公寓吗?”陆景然说。
“一开始确实是那么安排的,可是我现在又不想了。”我将眼前的咖啡向旁边推了下,差一毫就挨到了夏扬刚刚喝过的那杯,我又接着说,“我和夏扬差了好几届,挪公寓太麻烦了,我们打算搬出来。”
有个词叫说谎不打草稿。
没办法,事先我什么都没跟夏扬串通好,可是我一看到陆景然,就控制不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们要同居?”陆景然顿了下,又说,“母亲都知道吗?”
“她会知道的。”我莫名有些不耐烦,把话题扯了回去,“陆景然,什么时候让我去你公司实习?这款是你两年前就答应好的事情。”
陆景然脸色有些难看了,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但是有个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要想一往无前就要无所畏惧,我不比装成这件事情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我大可以将这段记忆遗忘。
我泰然自若地看着陆景然。
他说:“这件事情交给人事部处理,后续的结果我会托夏扬转告你。”
我知道他之前其实一直都不记得这位实习生的名字,哪怕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
心理学上广泛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有些话即使你不说,也会透过你的毛孔表现出来。所以即使陆景然什么也没说,我也知道,他这两年颠三倒四地工作,其实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这叫心灵感应,当你全身心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在你面前其实早就暴露无遗了,不然你又怎么会爱上他呢?
虽然后续的手续陆景然也不想跟我扯上一分钱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我回学校问夏扬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震惊。
夏扬说,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有的时候我们看小说的时候觉得离谱,但是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离奇。
“我们总得允许有人和大众不一样吧。”这是夏扬的总结陈词。
招我去陆氏的消息在
', ' ')('我遇见陆景然的第二天下午就传达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翘了学校的讲座,跑出来和夏扬见面。
“这么快?”我放下厚重的呢子外套。
“陆总手下的员工办事效率都很高,”夏扬推了杯咖啡给我,“陆总说,明天双休日,你没课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我揽过那个瓷杯,说:“照这么说,我没事干的时候就可以往公司跑了?”
夏扬抿了下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没事,出了事有我,你帮了我大忙,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你的参与。”
夏扬皱眉:“什么?”
我站起身:“去公司吧,去了就知道了。”
我知道夏扬已经理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爱意千丝万缕,其实追究到底谁是局内人、谁是局外人根本没什么区别,他看得出来,陆景然难道就看不出来?
我和他萍水相逢,他不知以何种方式能在短短的三言两语之中就领悟我和陆景然的关系。
或者,陆景然的公司藏着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不为人知的、隐晦的又为世人所诟病的,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陆景然的秘书是个男生,夏扬平时的工作也就是整理资料。
整理资料听上去简单,但是隔行如隔山,那些数值和公式,没有几年的经历是没办法那么多就分解出来的。
先不说这个。
我觉得我等不了了。
就像两年前我忽然在酒吧里面揭露出过往的疤痕一般,一见到陆景然,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理性思考了。
我回去想了一个晚上,我自以为筹划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但是看到陆景然和他的秘书在一起讨论工作时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克制。
我知道我离那个秘密已经很近了,陆景然越是制止我,我就越想挣脱他的桎梏。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来了。随后他和汇报工作的秘书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我和夏扬都叫了过去。
“你跟着林秘书一起,去跟一个项目,”陆景然对夏扬说,他可能还是不记得夏扬的名字,“你跟我过来。”他说完,抬脚往办公室走去。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他往办公室走。
“陆式这两年的发展情况,还有之前在国内的发展方向以及在一些国家政策……”
我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住脚步,看着桌子上一个木质相框出了神。
我忽然想起来为什么我会把陆景然的照片装进木质的相框里放在床头了。
那不是“偶然听谁说起”,那是陆景然告诉我的。
我怎么会忘记?
就好像这些根本不是我的记忆一样?
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他上中学,因为学校离家实在太远,通勤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所以选择在校门口租了房子,自己一个人住。
那时候我还在读离我们家小区不远处的一所小学,我不能忍受他的离去,索性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任谁来说话都一副烦躁的样子。
陆景然告诉我,把他的照片装进木制的相框里放在床头,他就可以抵达我的梦境,这样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遗忘是人类一种在正常不过的生理机制。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可是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踱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相框,问陆景然:“这是什么?”
“什么?”陆景然愣了下,随后转过身了,我没去看他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神色是否有所变化。
但是我很明确的听出了他语调中的变化。
他怒气道:“把它放下!”
我神经质地握紧了相框的边框。
照片上的男孩,是十七岁的我。
那年发生了什么?
是了——陆景然上了大学,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
我皱着眉又仔细想了一下。
可是他为什么会放这个时期的照片?
哦对,那一年什么都没发生,我爸尚在人世,我妈没有任何重病,我和陆景然之间也没有告白。
那是多么灿烂生动的一年,好像一切都很美好。而一切都没发生,就好像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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