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宗地处东北,四面环山,不似姑苏溪流密布,河道综合。一群不怎么碰水的熊孩子见到清澈见底的河流,都乐疯了。
剑是杀人利器,用久了,定会沾上鲜血,且越来越多。是以修炼此道,对心性要求极高。食荤不利于修养身心,所以唐门上下都是吃草的咩咩。河里的鱼是装饰品也是吉祥物,用来设风水阵的。
而这些小公子心性不善,将已有灵识的鱼儿捉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破坏唐门风水不说,还残杀一条生灵。随后又拿着父母给的仙器,四处砍伐树木花草。用弹弓将鸟巢打了,踩死几只雏鸟,还射破唐三的窗户,把他屋子里的瓷瓶弄碎了。
那是他加冠时,大姐送的礼物。一直珍藏着。
唐淮星听到弟子的汇报后,点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追究。
叶策有些生气,但主人都没说什么,他这个居心叵测的客人也不好插嘴。
傍晚时分,这些小公子总算玩累了,没精打采地走进学堂。唐淮星安排他们坐下,正打算讲课,却忽然听见簌簌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原地站着没动。
小公子们从袖子里拿出颜料弹,一个个往唐三身上丢,啪一下溅开一朵彩色的泥巴花,嘻嘻哈哈地笑:“死瞎子变大花猫咯!死瞎子变大花猫咯!”
剑宗出外公干的道袍是蓝白相间的,在唐门的日常家服是雪白的,是一点墨迹沾上去都会毁了的洁白无瑕。唐淮星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他蒙着眼睛,慢慢地走出学堂,穿过长廊,回到房内换衣服。
叶策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看见窗户上的破洞,心里不是滋味地问:“为什么不生气?”
唐淮星不解:“何必与弱小生气?况且,我本来就瞎。”
唐三的好脾气完全出于他有一副容纳山川的广阔胸襟。不欺负弱小,也不觉得被弱小所欺是一件难堪的事。
但叶策忍不了。
他就是小肚鸡肠,就是睚眦必报,就是见不惯干干净净的唐淮星被人作践,哪怕对方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唐淮星换好衣服,把唐心叫来,吩咐道:“他们玩一天也累了。让厨房煮茶,准备点心送去。”
“是。”
唐三回树林练剑,叶策跟着唐心去后厨。唐门没有仆人,烧饭打扫都由弟子轮班。唐心刚蹲灶台后面生火,唐宝的小脑袋就从门口探了进来,叫道:“唐心同学,你快来帮我剥毛豆!晚餐来不及啦!”
唐心无奈道:“我要给云山来的客人煮茶。你自己剥吧!”
游手好闲的叶策立刻自告奋勇,“我来煮!顺便做个茶叶蛋!”
唐心想这是他拿手的,也就放心地去帮唐宝了。
茶叶蛋当然是没有的,不可能会存在的。不敲碎他们的蛋,都是叶策的仁至义尽了。他煮了几杯茶,端进学堂。几个小屁孩靠在桌案上呼呼大睡,鼻子一抽,闻到上好的西湖龙井清香,登时醒了。
叶策低声下气地说:“小公子们喝茶。”
其中一人冷哼,趾高气昂地说:“那死瞎子呢?该不会写信告状去了吧?我告诉你,没用的!我哥是云倾楼!云山上下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我不过是来度假的,你们伺候好了,回头我在我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你们如果不识好歹,哼哼!”
他年纪不大,说起官话来倒狐假虎威的。
叶策唯唯诺诺地应,勤勤恳恳地给他们添茶加水。眼见他们一杯杯下了肚,找个借口开溜。躲到门外的角落里,把手伸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