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编剧总监一样带领着这个编剧团队每天探讨着、编排着我们和他们在各自的故事里出现的每一个节拍、场景、序列和幕。
就这样,暗恋在这三个情窦初开的女孩们的心里滋长。
我们成了暗恋女团。
是的,我们连暗恋都是抱团的。
他是独生子,初中也是在我们大成中学的初中部读的。家境优越,据传闻他爷爷退休前是我们江塘市的副市长。父母也都是公务员。他的大姑一家在美国,经常给他买衣服寄回来。
在我还引颈仰望真维斯、班尼路、李宁鞋的时候,他就穿着一两千块一件的“北脸”风衣。我特别迷恋他穿这件米色风衣时候的样子,虽然这个牌子直到我大学毕业后才知道。
他是灰姑娘眼里高高在上的王子。
他家离学校不远,巷子口有江塘市最出名的牛肉面和粉丝,经常要排队排到马路上。我很喜欢吃她家的牛肉粉丝,面上一层重重的红油,麻辣中带着些许甜味,很鲜美,卤蛋、卤茶干也特别好吃。在不知道他家住那里以前,我也偶尔跑去吃。但后来,因为我跟踪他放学,知道了他家住在那条巷子里,就再也没有敢去吃过了。
他是走路上下学。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走。
那时候我喜欢偷偷跟在他后面。
可能是我痴迷最深,也可能是因为他步行易跟踪,而章鸥和王薇娅的两位大神都如流星般的踩车疾驰,跟踪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俩经常陪我推着自行车缓缓的跟在他后面。我能静静的看着他走路的背影,和他头顶心新长出来的炸毛都觉得好幸福。
我们三个特别喜欢在下午放学的路上沿途吃小吃。如果在放学的大门口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我就会如同提早收工般的拉着她俩流连于麻辣烫、赤豆酒酿、油炸串串的小摊上。那时候的赤豆酒酿才五毛钱一杯,麻辣烫和油炸串串普通的素菜才一毛钱一串。吃个半饱也超不过一块钱,但这些小摊却是我们三个放学后欢笑畅谈的聚集地。而他不知道是注重形象还是压根就不吃小吃,我从没见过他在任何一个小摊上停留,只会径直往前走。
跟踪他放学的日子,我连小吃都吃不上。
我们会一路跟到这条长长马路的路口,目送他穿过熙熙攘攘的斑马线,往牛肉面摊的巷子深处走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会跨上自行车右拐往家的方向骑行。
就像是成功护送完某个重要人物后,才轮到自己如释重负的尽情撒欢。
她俩就这样积极参与的一直陪着我跟到了期中考试的来临。我们的成绩排名也很快的在寒假开始之前得到了公布。
我是全班第39名,章鸥35,王薇娅58,也就是全班的最后一名。我对于这个名次深感欣慰,39,还好是3字开头,尚未破4。我打算对4严防死守,坚决不破。
就跟商家做生意一样,售价99、199,听起来就是比100、200要让人好受一些。
对于成绩不好这个事情,爸爸会稍有微词,但反而妈妈却从不会因为这个而打骂我,她只会纯粹因为自己需要发泄而发泄。所以考试成绩好不好,我也不是太在意。
我相信章鸥、王薇娅的父母也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索性,寒假来了。
暗恋他的事,除了章鸥和王薇娅知道外,我一早就想与苏蕊、陆西洲在中午爷爷家的饭桌上分享。但鉴于我考虑到西洲才上小学四年级,我说这些事情会不会对她产生“催熟”的不良影响?所以,硬是活生生的憋了大半个学期。但是最想分享的事不能与人分享,也是人生一大折磨。终于在寒假的一天中午,我忍不住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告诉了她俩。
趁爷爷还在厨房掌勺,奶奶还在为他做厨房小工。我神秘的压低嗓子,用了一个招手的动作把她俩的人头聚了过来。
“我。。。跟你们讲个事,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我原先的设想是她俩发出尖锐的惊诧声,所以我做好了随时将她们过激的反应打压下去的准备。
没想到,面部反应最剧烈的是苏蕊,她的脸像过电般的一阵红、一阵白,她反应过来后立即调整了下坐姿,像个老干部般的在发言前都要故意的“吭吭吭”的清清嗓子,仿佛要作重要讲话。
“那个。。。你怎么晓得的?”
“我怎么晓得的?”我被她这句话问傻了。
“嗯。。。是的。”苏蕊脸红透了,屁股局促不安的轻微扭动。
“是的?什么是的?”
“我都还没跟你们讲啊。。。”
“你?你还没跟我们讲?你要讲什么?”
“啊,你刚才讲的不是我啊?”
。。。。。。
“你也喜欢上别人了?”我挑起眉毛,也不知道哪来的权威质问她。
“你也不是的么?”苏蕊用她门缝般的细小眼睛瞪着我,居然狠起来了。
从小我俩在一起玩的时候就是一个滑稽的组合,一个眼睛极大,一个眼睛极小。
我妈妈经常因为这个在家笑的抽搐不止,非要让我长大后和苏蕊一起去登台讲相声。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妈妈不仅粗暴,同时还兼具世界一流的讽刺挖苦技术。对于后者,我或多或少的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以致于我也相当喜欢臭人,给人起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