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深悉唇齿相依的道理,知道今时今日若不联合起来共抗血魄,日后的地位、利益与话语权必然会一落千丈,更何况,已经熟悉朱三三手段的血魄八宗宗主,没有一人认为“阴阳老仙”有直接鱼死网破的决心,即便完成自身筑基的阴阳老仙也是如此。
“昔日争战沙场,杀伐果断的血魄大祭司已经废了,今日的血魄城主,不过是一个沉迷于女色权谋的家伙,我就不信,他能有鱼死网破与我们血魄八宗死磕到底的决心气魄。今日纸符王家的遭遇,如果应对不当,明天未必不会落在我们身上,同样的,若是应对得当合理,这便是我们血魄八宗在血魄城反客为主的关键性契机。”
幽暗的密室之内,除了被围的王家家主外,另外血魄七宗的主事者基本都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们(她们)理所当然的古剑阁主为首,听着这位古月阁主的言语甚至于训话。
剑修者的职业特性,凌厉迅猛,直觉敏锐,执行能力极强,这些特质也让他们适应做明锐锋快的箭头式人物。
今日朱鹏对纸符王家开刀动手,在古剑阁主的眼中,并不是重创反倒是机遇,他很快便决定以攻对攻,要在这次“机遇”之中,狠狠咬朱鹏或者说血魄岭一块血肉下来,裨益自身。
想到这里,古月的念头更是坚定,他单刀直入的向另外六宗要人要势,要求他们在今夜极力配合自己,甚至形成八宗“逼宫”、“兵谏”的格局形势。
“晾朱鹏再怎么狠辣决绝,也不可能将咱们全都一窝端喽,不说他有没有那个力量胆魄,此时的他,至少还要依靠咱们维护血魄巨城帮他血魄岭流血流汗抵挡虫族与荒兽,所以只要咱们八大宗门能够抱成一团,就不愁血魄岭不就范。再者说,血魄岭本身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外面街上血魄李氏人的血痕还没洗干净呢……所以,这一次不说让血魄岭大伤元气,至少也得让它吐几口血,割让出大大的利益。”古剑阁主踌躇满志的如是言语,只是被美好前景遮住眼帘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席间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他的建议而动容欣喜。
目前苦寂剑宗在血魄城的主事者尹寂竹神色淡漠,他并不认为古剑阁能够在与血魄岭的斗争中占得便宜,更何况即便占到便宜又怎么样,能够有多少分到自己手上?为了些微一点利益而抛弃多年铁杆的盟友,除非尹寂竹的脑袋被门夹过。
而四相秦氏的美貌女修与媚心宗那位妖娆的妇人也是眼光闪烁,女人的心思总是比男人更细一些,她们的细腻心思与敏锐直觉往往让她们可以避开一些无必要的凶险,当然,偶尔也会让她们错失冒险后的利益。
只是,不管席间人各自怀揣着怎样的不同心思,他们都不会在此时此刻去败古剑阁主的性子,他要人就给人,他要势就给势,反正今夜是古剑阁主冲锋在前,他们顶多在四周摇旗呐喊而已,若是成了则分上一份利润,若是败了,想来血魄岭的雷霆震怒也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因为朱鹏的戾气与桀骜,因为古剑阁主古月的贪婪与自以为,今夜的血魄巨城,已经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只是,有些事情的成败胜负,却已经早早的定下结果了。
此时此刻的血魄中围刀光剑影,明火执杖,而血魄内三围最华美的行宫内殿中,朱鹏正一身闲散悠然的宽松袍衣,正在凝神静意,提笔作画。
在他身边,一个小鸟依人的金衣少女满脸幸福的帮他研墨调笔,这样古韵儒雅的场景,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会生出一种远离尘世之感,最后一笔勾勒毕,朱鹏看了看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却在摇头叹息。
直到这时,那个一脸柔情的金衣少女才将目光从朱鹏的脸颊上移开转向画卷,却见那卷上所画,乃是数名或坐或卧或行的修者、女冠,正是目前血魄八宗的当代宗主或主事之人。
前文就已经提到过,朱鹏有极好的绘画功底,再加上修者的手腕灵敏与控制远远超出正常凡人,他们甚至可以通过念力来影响墨彩的走向,所以同样的水准,同样的努力,他们水墨绘画水准,往往要高出凡人数倍以上。此时此刻朱鹏所画的八名修者与女冠不但容颜清明若真,更有各自的气息特质,恍若画龙点睛一般,隐隐约约之间有了一股灵性的味道。
古剑阁主一身冷肃剑气凌锐,一对眸子平淡中透着一丝杀机。媚心宗主姿容妩媚身段风流,只是整个人的身形气质如蛇一般,虽然柔和阴腻,但隐现一股危怖的感觉,让人一看就感到这女子心机性子狠决,不好易与。
朱鹏的画术不能说百分百的写真写实,但中国古代的水墨画作讲究的本就是形非而神似,就好像此时的朱鹏一般,尽管只见过八位宗主数面而已,连他们的长相容貌都没有全部记忆下来,但却已经将他们自身的气度本质把握,这样画作出来的人,尽管形容不似,却可以更好的让人把握他们的心理特征,从而策划与之相应的应对手段。
这八个人物一身金衣短裙的古心兰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自然也知道这八个人就是朱鹏这段时间紧要心事,在血魄城内掌握莫大权力与地位的护城八宗宗主。
她不愿朱鹏在陪伴自己的时候还如此多思乏累,不禁开口言道:“老祖,若是对他们那么介怀讨厌,一并杀了,收回权力不就好了吗?何必如此挂怀在意?”
女孩稍显天真的话语却引得朱鹏稍稍的开怀,他倒不是笑话其它,而是在笑朱三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样一群有胸无脑的女孩,不但全无政见谋略,更是天然呆得可以,就连抱着自己的人,已经替换都毫不知情,毫无知觉。
只是笑归笑,朱鹏可不会将这种话语讲出来破坏气氛,只好摇头言道:“血魄八宗,在我眼中不过跳梁小丑而已,当年我能将他们一力扶植,今日也能将他们一并按下。我,只是在感慨,养移体,居移气,当年不过跳梁小丑一般跟着我血魄岭后面乞食吃的九流势力三流宗主,经过这几年的高位与权势熏陶,今时今日居然也都形成了各自的特质与气势。果然,人的欲望由所得的更多而更加膨胀,我并不在意眼前的他们,我只在意日后所扶植的势力会不会也出现和今天一样的情况,我毕竟也要自己修行,不可能像割野草一样,守着他们,将他们的野心欲望一波又一波的剪除,而且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也实在不适于我血魄城的进一步发展……”
在如是言语之间,朱鹏微微的皱眉,而就在这时,外面在通报过后,疾行走进一名一身劲装的黑衣侍者,双手将一份书函战报传递,让朱鹏可以知晰此时此刻的情况发展。
“禀告大人,血魄八宗的势力以古剑阁为首,已经将猛禽与紫蝠大人围困,各势力影响的城防卫军更是几经争执,只是互相还有克制,并没有发展成械斗场面,下一步应该将局势如何引导,请大人示下。”
看着手中的战报,听着下属的言语,朱鹏刚刚绽放的笑意渐渐冷肃,他将手中战报随手一掷,然后取过刚刚作画的笔,饱沾了大红的颜料,先将纸符王家的家主一笔涂鸦,那粗暴殷红的色彩与笔力在原本精致的画卷之上就好像狠狠的一刀切割般,虽然丑陋,却透出一股蛮霸残酷的意味。
“不知所谓,当年死得人还是不够多。我对本是同族的李氏尚且可以下手开杀,他们难道以为我对千百外族就会忌惮手软不成?敢伸脖子,那就一刀砍了,我倒要是追求欲望的脖子坚挺,还是我手中的钢刀刃口更硬。”
言语至此,朱鹏习惯性的教了身侧的女孩一句:“古月(古剑阁主)最大的错误,就是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对手,他在不该刚硬的时候刚硬,他在应该刚硬的时候服从……他准备的是一场示威,一场抗议,一场看似逼宫式的兵谏,而我,准备的,却是血水流溢的屠杀。”朱鹏淡淡言语之中所充溢的浓郁血腥气,将怀中的女孩惊得小脸惨白。
只是朱鹏已经不管不顾,说到此时,他直接对身前的统战部修者言道:“启用灭绝神煌炮炮阵,我倒要看面对真正的铁血精锐与毁灭炮阵,城防卫军那些由小宗小派组成的九流军旅,以何抗衡。”
第592章 血腥屠杀,上位思路
深夜里的血魄城流溢着一股腥浊的气息,到处都是伏尸,到处都是死人,古剑阁主古月为了壮大自己阵营的声势,不只是让自己门下的弟子与掌握的城防卫军上街对抗而已,他还派人煽动了大批的凡人平民,给他们稀薄到可怜的利益,然后让他们去和血魄岭的执法部门对抗,也许他还在平民之中安排了几个剑术高超的机灵弟子,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制造一些流血冲突,以加大形势“激烈度”。
只是他作梦都没想到,形势已经不需要他来增加激烈度了,当那数百上千成万人走上街头时,当他们敢于直面甚至于抗衡血魄岭的执法部队时,朱鹏高高在上的一声令下,然后超过百门的神煌灭绝炮开炮了……
很难形容火光在血肉里纵横的惨烈,机枪扫射与炮火的轰炸在许多凡人眼中已经非常刺激了,但今时今夜,只要他们敢于出门,只要他们敢于和古剑阁的修者站立于一处,他们就会看到更加刺激的场面。
纵横的灵气炮光就和昔日凡人电影里的未来科技一样,更加的绚目迷离,也带来更加惊人的杀人效率,百炮齐鸣,直接带来超过万人的死伤,这过万人中有修者也有凡人,但在过百门灭绝神煌炮的齐射之下,除非是筑基境的猛人,不然普通的修者几乎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想要保存性命,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运气而已。
“不,那个疯子,超过千名的修者,超过万众的凡人呀,他们没有死在虫子或者妖兽的口中,反而因为一场可大可小的闹剧,而死在了自己人的炮火刀剑之下?”
秦清双手抱着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数年之前那个与自己谈笑风声的俊郎少年,他一身的黑衣华袍,是那样的温和优雅,那样的卓而不群,然后数年之后的今天,他不但贪婪、好色而且还如此的残暴冷血,数以万计人的性命生死因他一语而绝,这样的残酷冲击着女孩的心神,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冲出楼阁去阻止血魄统战军的血腥暴行。
好在她的大姐秦月与二姐秦星至少还没有丧失理智,她们联手阻止了差点冲出去送死的妹妹。
秦月身为四相秦氏商会的真正主事者,三人之中的大姐,她相比自己的妹妹更加冷静理智,尽管她也为血魄岭掌权者的冷酷决绝而震惊,但这只会让她头脑更加清明理性,让她作出更加有利于整个商会的决议。
而她的二妹秦星则更进一步,她自从前段时间从血魄内宫回归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疯狂迷恋权谋与诡道,此时此刻她看外面那一城的血腥残酷,所看到的只是权力带来的惑人力量,妖异魅惑。
“有必要那么在乎吗?外面的人即便死绝与你又有何关系,不过是一些蝼蚁棋子而已,被一头家猪领导,向一个强壮的狮子发起冲锋……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同一重量级的战斗,更何况一方有心,而一方无备,古剑阁古月,死定了。”秦星冷冷的言语,美丽的眼眸之中,却闪烁着异样可怕的意味。
“永远不要低估上位者为维护自己利益所做出的残忍,更何况那个男人自数年之前就已经显露过最残忍的特质。”苦寂剑宗的楼阁之内,尹寂竹看着楼外的残酷,神色冷然的低语,他一只手掌不由的轻抚胸膛,那里依然在隐隐的伤痛,尽管实际上的伤口早已经好了,但心内的创伤却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轻易弥合。
事实上,只要朱鹏还活着一天,尹寂竹就不敢让这些隐创痊愈,面对那个男人时,他实在需要这种阵痛来时常的提醒自己,“保持小心,永不大意。”。
其实,他已经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了,他当年所面对的不过是少年状态的朱鹏而已,无论修为还是心性都限于年龄而有所保留,于是他在朱鹏手中逃脱了性命,挣得了一次宝贵的经验,而古剑阁古月,就明显没有这种待遇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站立在无数城防卫军与血魄高手的围歼之下,古月单手持剑,双脚都沉陷于血泊之中,他并非没有能力借力浮起踏在那些血水之上,只是他的心神实在受到了相当的重创,古剑阁千余弟子死在他的“权谋计算”之下,他此时此刻心血倒涌,能没直接喷血至死,只能说他心中还有一口气撑着,不让他轻易的倒下。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如是的高吼,并没有对四周任何一个修者言语,只是对着四周高空叫喊。
“大祭司出来吧,我知道我的话语你一定听得见,我不明白,我只是想争取一些利益而已,为什么你毫不犹豫就动用了灭绝炮阵,过百门灭绝神煌炮呀!我古剑阁上千名修者呀!难道在你大祭司的眼中屁都不是?你说杀就给杀了……”激动到手掌甚至于全身都在颤抖,古剑阁主作梦都没想到事情会行进到这种地步,这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脸腼腆的想去拉喜爱女孩的手掌……结果他直接被那个女孩拉到旁边的公共厕所给“办”了一样夸张。
古剑阁主只是想争取些小小的利益而已,在他看来也许会让血魄岭感到稍稍的肉疼,但绝对不伤根本,其价值怎么计算也不会超过一千多名剑修者的价值。
古月毕竟只是一个修者,而且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纯粹的修者。他跟几个凡人中的砖家、叫兽学了几天,然后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就自以为是“速成流政客”了,可实际上他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在血魄城挑衅朱鹏的权威,这实际上是任何一个强大统治者都无法接受的冒犯。
只这一条就已经足够朱鹏动怒扬眉,然后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一声令下,杀他个伏尸处处了。
现在整个血魄城的局势都已经被朱鹏麾下的势力全部控制,统战组的血魄精兵配合供奉司的高手群,再别上地利、天时甚至以有心算无心的谋算优势,这场“战斗”其实连战斗都算不上,只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而已。剑修者的确高攻高敏,实战很强没错,但在血雨战场上,决定你生存能力的往往不是你的最优势项目,而是根据“木桶理论”,取决于修者综合实力的最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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