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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御剑渡湖的时候从岸边吹来了丝丝缕缕的微凉晚风,将曲涧安如瀑布般倾泻的颇长青丝微微扬起,崖底之上空青与深靛交织出广阔的天际,稀薄云层后露出半弓银月的朦胧影子。
风过后发丝缓缓落下,朝郁情不自禁地用余光尽力瞄向身侧的锦衣公子,心神像被勾在对方身上一样久久不能停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一个玉质金相的公子叫朝郁也难以免俗。
那目光中既有探究又掺杂着掩饰不住的天然好感,明明只是见他的第二面,短暂的配合及对话却让六年间第一次出远门独自漂泊到南域数日的朝郁有了种“他乡遇故知”的奇妙感觉。
良久后朝郁微微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氤氲而生,他先一步从剑上跃到到地上,始终在心里做客的那人随后便从他身后落下,朝郁没回过头,直直迈开步子向那崖壁中藏着的石洞口走去。
洞穴昏暗,朝郁先沿边观察了一下,扔了个小石子进去未有异常后从乾坤袋里弄出了一小颗明似日光的耀石映亮了整个石洞,里面出其意料的干净,没有想象中动物残骸尸骨之类也并非山妖精怪的巢穴,当然,这个干净也是指这里空无一物。
安下心来后朝郁踏进了这不大不小的洞穴里,向边儿靠了靠给曲涧安留出充足的位置,继而道:“子溪兄,进来吧。”
曲涧安快速打量了这大概能容下五六个人躺平的洞穴,挑了下眉随后便进来了。他挥了挥烧破的衣袖将地面的尘土低低地拂出了洞口,随即笑道:“小昭公子,将就坐下歇一歇,要在这里待上一晚呢。”
朝郁也没那么多讲究,他话音刚落朝郁便撩起袍子席地而坐,或许是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曲涧安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丝慵懒,倚着石壁一条腿回蜷另一条直曲,从乾坤袋里翻出了一套新衣物。
还未等曲涧安说什么他甫一抬头便见朝郁自觉地站起身向洞口走去,正好是背对着他,在将外面的长草拨弄来遮盖住洞口。曲涧安耸了下肩,笑意未减地快速换好了衣物。
身后半天都没了动静,朝郁还以为那人已经完事了,刚转过身便瞧见一双手拿着条白布在脚腕间正在绕一节裸露的白皙皮肤,而那人见他被吓到后一副不解的神情。
霎时朝郁就应激似的迅速转了回去,惊道:“不好意思子溪,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换完了........”
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
曲涧安一边穿袜子一边疑惑地想,但见许昭一副窘迫的样子倒也能会意。这俊俏公子想必是什么宗派的核心弟子或是家生子罢,若是普通弟子大通铺的住着怎么见个男人的双足能有这么大反应,他又不是女孩子。
更何况,许昭没瞧见本公子的才应该可惜罢。
但实际上朝郁只是联想到了古代女子的玉足不能未外男所见,加之他与曲涧安并不相熟才有意避讳,不过说实在的,他还真没看清那人的脚踝细足长得什么样子。
片刻后传来那人明显戏谑的笑声:“转过来吧,哪怕公子看见在下也不会赖着叫公子负责的。”
被子溪这么一说朝郁也觉得自己少了些落落大方,他舔舔下唇故作自在地转过身去,坐回了自己那边的石壁下。
“子溪兄,出门在外不得不防,我先守今夜,你明夜可好?”
短短一句话就向自己表示了日后同行的意思,曲涧安有些意外,他进这玄天秘境的目的可不是寻宝物机缘来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信息要探查。
但鬼使神差地,自己一开口却是应下了:“那今晚有劳小昭公子了。”曲涧安确有些倦怠,说罢便倚着石壁合上了眼。
见状,朝郁盘腿打坐,渐渐入定。
132.
天接云涛连晓雾。
晨起的时候山间起了薄雾,白蒙蒙的置身其中,霎时间教人忘却了过往尘世的喧嚣。
两人心想这般天气上崖顶也难看清远处玄天秘境的地形景观,便绕着湖向四周的树林走了一走。途中于林下草丛里窜过一些兔子野鸡,看得跟在曲涧安身边的朝郁两眼放光。
不得不说在南域待了几天,地理气候人文风俗都与老家北域天差地别,偏远小镇上饮食更甚,全然是地方本土特色,搞的朝郁这几天有些水土不服。
现在盯着活蹦乱跳的肉禽在眼前窜过,朝郁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对曲涧安道:“恕我孤陋寡闻,你说这秘境里的野禽能抓来烤着吃吗?”
曲涧安一听觉得有点搞头,笑着回道:“啧,玄天尊者总不能让人饿死在他秘境里,我们抓一只来瞧瞧。”
“好主意,既然都要抓了干嘛才抓一只,处理鸡毛有些麻烦,我瞧着刚那湖里有鱼似的,不如再去抓两条鱼?”
“我有个问题,不知这鱼和鸡你打算怎么上味儿呢?”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朝郁略带得意地掂了掂自己的乾坤袋道:“我早就等着打野味的那天到来了,调味料都带着呢。”
闻言曲涧安突然对朝郁这种随时等着打野味的想
', ' ')('法而感到哈哈大笑,边笑边揶揄道:“可真有你的,一会我好好不露两手都辜负了我们小昭公子随时待命的宝贝调....哈哈....调料.......”
乾坤袋里揣着各类调料还不都是受以前看到的小说荼毒,曲涧安这么一笑第一次这么干的朝郁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用了点力气给了曲涧安右肩一杵子,倔强道:“我这叫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江湖人士谁还没个在外奔波打野味的时候了,肉烤完了没盐没滋味怎么你就吃得下去?”
朝郁一到急于说些什么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换回说惯了的大白话,他自己还没发觉,曲涧安倒是觉得这人怎么跟双面人似的,一会儿是青年公子的沉稳做派,一会又俏皮自在起来。
他认真地发问道:“诶许昭,你看咱们也算是投的来,能不能说话别一直文绉绉的,你看正常交流不也很顺畅自然吗?”
“啊?”这么一问属实给朝郁整懵了,穿到这修真世界前后他接触了这么多同龄人还真没一个人这么跟他说过。
“有的时候我不愿意被局限在自己山门之上,那里是远离尘世,但仍有另一种规矩和不自在”,曲涧安侧身瞄向从不远处草丛里一颠一颠走的野鸡,弯腰捡了块石头啪地打到了那鸡脖子上,鸡和石头都应声倒地,他继续说道:“对我来说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责任,但在这些沉重之外我总得寻一些令我开心的。”
“........”倾听完这段突然转变话题不知所云的话,朝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不知道那人是在向他诉说心声还是单纯想说出来罢了。
索性曲涧安在拎起鸡后自己接了话:“没什么,我是说偶尔从千篇一律的生活里抽离,用一段时间来游山玩水体味人生百态不是很好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对许昭说了那番自己心里一直的想法,但许昭的表现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这让曲涧安对他的好感更上一个度。
到底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责任,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和人生选择才能叫面前这人说出这般话来。
往湖边走的时候朝郁想了想,问道:“所以你性子一定程度的外放和随性也受你每段旅行经历的影响吧?”
曲涧安笑起来:“嗯哼。”
他这样灿然的笑不由自主地深深烙在了朝郁一颗红心里,在日后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再看见还会感受到那种,动人心弦的震撼。
原来他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和旁的竟然差别那么大。
朝郁喉结微动干咽了一下,偏过头掩饰住自己看怔了的表情,孰不知另一边曲涧安也全然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刚才他看我那种炽热的神情,好熟悉..........
所以许昭真的只是以前素未谋面的“许昭”吗。
曲涧安脑海深处,有什么片刻记忆好似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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