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又被拉到了死亡的边缘。
一个人影在他面前停下，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确定：“简隋林？”
简隋林回过神，看着对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秀气的脸，是苏航。
“你……”
“真是你啊。我的天你来干什么？来找老陈吗？”
简隋林刚想说话，苏航眼疾手快把他往旁边拉了一步，几个医生推着一个病人经过。
“苏医生，这是怎么了？”
“校车司机疲劳驾驶，出车祸了，车上都是孩子。先不说了，我得去忙。你别在这儿了，太乱了。”苏航戴上口罩就要离开。
简隋林一把拉住他：“陈优呢？”
“这我不知道啊，没准在哪个急救室吧。你要不先回去，这里一时半会儿忙不完的。或者你找个值班室等他……”
“苏医生，这边有个病人要做穿刺。”
“哦来了。”苏航把口罩重新戴上，“我先走了，不然你打个电话给他吧。”
“可他电话……”关机了。苏航已经跑远了。简隋林环视了一周，也没找到值班室在哪里。
他输了口气，觉得胸口发闷，想出去透透气再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可刚走了几步，身边一个女人猝不及防地朝他身上一头栽了下来。
简隋林身体反射立马把人接住了。刚才还在跟女人说话的是一个女大夫，见到女人晕倒立刻招呼人推个移动病床过来，可是没人走得开，女大夫抱歉道：“小伙子，不好意思帮我把她抱到急救室吧。”
女大夫迅速找了张空床位，待简隋林把女人放到床上，几个护士迅速围了上来。简隋林赶紧闪开，虽然还是被一个男大夫拉过来的仪器撞到了胳膊。
他小臂麻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叫了句“小陈医生”。他愣了一下，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在靠里面的一张病床旁找到了陈优。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她的父母忧心忡忡地站在床的两边。陈优戴上手套，旁边的护士递给他一把手术刀和镊子，接着家长就被赶了出来，一个护士把帘子拉上，视线被隔绝。
简隋林侧开一步，发现帘子没拉严实，他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陈优。对方眉头紧皱，眼神里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专注和严肃，然后沉着又熟练地把一个管子一样的东西插进了小女孩的脖子。全程简隋林觉得陈优的眼皮眨也没眨一下。简隋林心里有些难受，他只要想到小女孩纤细的脖子心脏就忍不住颤抖，他有些无法想象陈优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抢救还在继续，因为缝隙不大，简隋林只能看到陈优的部分动作，但这已经足够让他移不开眼了。到后来他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陈优皱一下眉他也跟着皱一下，陈优眨一次眼睛他也眨一次，甚至是陈优每一次瞳孔的变化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心脏也跟着陈优一上一下。终于陈优眉头展开，护士开始做后续工作。简隋林能看得出他的肩膀塌陷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直起腰来。
一个护士把帘子拉开，跟家长说：“脱离危险了，等会儿我带你们去病房。”
陈优摘下手套，把口罩拉到下巴处。女孩儿的父亲激动地上去跟他握手。简隋林又后退了几步，正冲着陈优，将他俊朗的笑容尽收眼底。
简隋林瞳孔缩了缩，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除了简隋英以外的人而紧张。家长离开，陈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抬头就看到了简隋林。
简隋林看到陈优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讶异，然后眼睛像是“啪嗒”按开了开关的灯泡，一瞬间亮了起来。
“简隋林你怎么来了？”他几乎有些慌乱地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停下了，“唉对不起，我给忘了。你看这……”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简隋林问。
“我也不知道。真对不起……”陈优看上去真的挺懊恼的。
简隋林接话：“改天再约吧，你先忙。”
陈优“哎”了一声，立刻把人拉出了急救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拐角：“我真的忙忘了，你没生气吧？”
简隋林笑：“没有，为什么要生气。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陈优点头：“哪有时间吃饭啊，人手不够，当时急救电话打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
简隋林会意：“那我去订的餐厅那里打包点吃的吧。”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我也没吃呢。”简隋林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白大褂，“我等会儿去哪里找你？”
“去十楼我们科的大办公室吧。我忙完要回去的。”
简隋林点点头：“好。”
陈优笑眯眯地看着简隋林。
简隋林：“？”
“亲一下。”
简隋林愣了一瞬，提醒：“这里是你的工作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