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原因是组织协调出了问题。光复会和地方上的会党联系,打算在浙皖同时起义,相互呼应。然而黑社会什么的内部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组织度也普遍很烂,结果还没到预定的时候,准备工作八字还没一撇,嵊县等地会党就先期动起手来了,而嵊县等地会党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人不讲义气告了官,起义的秘密,甚至参与者的名单都落到满清手上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当年的革命党保密制度的松散,组织能力的低下了),于是徐锡麟不得不跟着仓促起义。
第二个原因则是资金问题。光复会在清末的革命党中一直以来都属于比较穷的,虽然他们的基础地区是江浙这样相对富庶的地区,但是在江浙,占上风的一直是立宪派的人物。家大业大的地主和商人们更愿意支持哪些“合法”的,自然也安全的立宪派,而不是要造反要冒杀头风险的光复会。而在海外,相比广东广西,江浙一带因为相对富庶,所以一直以来跑到海外去讨生活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光复会放大炮吹牛骗钱的本事又一直不怎么的,从章太炎到陶成章到徐锡麟到秋瑾,就没有一个是擅长这个的。结果海外的华侨们基本上只知道兴中会,对于光复会什么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因此光复会本身也急于搞个大新闻,扩大影响,也便于摆脱经济拮据的危机。于是急于求成之下,也就发生了这样准备不充分的,似乎只是在为了弄一个大新闻出来而发起的起义。
这样的起义,一开始就有动机不纯的问题,然后又因此不得不拉上一帮子猪队友来帮忙,能不失败,那才是不科学了呢。
如今有了来自麦克唐纳的资金,当然就不用这要着急的搞个大新闻了。这么一来,到时可以沉下心来进行准备了。虽然性急的陶成章还是很想尽快的发起起义,但是那些经历了美国人的培训的同志们却都不太赞同,而且他们也成功的说服了陶成章,所以光复会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匆忙的发起起义。如今很多事情都上了正轨,绍兴的大通学堂和杭州的救恩医学院都顺利的办了起来,以体育课的名义,这两所学校里的学生都进行了初步的训练,其中的属于光复会的一些学员更是借着出国进修的名义,来到菲律宾,又在黑水的训练营中接受了更加系统的训练。
“焕卿兄,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绍兴大通学堂的小院里的一个紫藤架下,秋瑾正带着微笑和陶成章讲话,“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有三百多位接受了基本的训练的学员了。到了明年年底,他们就都能从菲律宾回到国内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通过救恩医学院弄到足够的枪支。那三百多位学员,每一个至少都可以当连排长使用,这样一来,一起事,我们就可以有三四千人马,而且战斗力根本就不是满清军队能比的。这些人都有着外国文凭,我们就可以安排他们中的一部分进入到新军当中去。这样我们在新军中也能获得更多的支持。这样最多再过一两年,新军的基层就都是我们或者是倾向于我们的人了。等到我们起事的时候,只怕满清的新军立刻就会跟在我们后面革命了呢。到那个时候,整个长江中下游,从安庆一直到上海,怕是一夜之间就会变色。到那个时候,天下相应,满洲鞑子的末日也就在眼前了。”
“是呀,竞雄兄。一想到这个,我就高兴得整夜都睡不好觉。”陶成章也满脸笑容的回答,“真想快点看到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华夏光复,卖国求荣的满清政府被推翻了,我也就真的可以退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越是这样,就越要谨慎,不可操之过急呀。”秋瑾说,“你看孙文他们,这些年来急急匆匆的在一些穷乡僻壤,不知道发起了多少次起义了。结果呢?每次不过听得两声枪响,就没了结果。反而折损了不少的同志。为什么?无非是孙文这人私心颇重,耐不住寂寞,生怕有一段时间没搞出什么事情来,就被人忘了。”
说到这里,秋瑾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若是要想让天下震动,天下响应,就必须在通衢大都起义,而通衢大都,正是满洲人最是警觉,力量也最强的地方。要在这里起义,有一举击破敌人主力的力量,这就要有充分的准备,要沉下心来做实事;如果想走洪秀全的道路,那倒是可以在穷乡僻壤起义,但在此之前,需要多年耕耘,让乡间父老都站到自己这边,这也许要沉下心来办实事。然而,孙文他们就是沉不下心来,总想借着别人的力气一蹴而就。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天底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满洲鞑子要是这么好推翻,他们早就完蛋了,还轮得到兴中会?”
“不错呀……其实呀,要说我们现在也是借助了别人的力量。正因为如此,我们越发要沉下心来,抓紧时间奠定好自己的根基。毕竟,外国人还是外国人。虽然麦克唐纳先生一向是一位能支持文明国家的独立自由的好人。”陶成章也这样说。
……
“明年年底的时候,依照历史,叶赫那拉氏也就该死了吧。”偶尔想起了中国这边的情况,史高治又在心里盘算了起来,“等慈禧死了,满洲人中就完全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了。而且,那些满洲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会尽力的将朝廷中能干事的那些人都排挤出去。这样一来,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满清的灭亡可以说就在眼前了。而那个时候光复会应该也能控制住相当一部分地盘。然后……英国人一直觉得长江流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我们的手伸这么长。不过,他们的力量正在萎缩,恐怕只能想办法和我们达成交易来保证对长江流域的主导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