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计划,每一个小组都有自己的目标,或是攻击总督衙门,或是攻击巡抚衙门,或是攻击水师提督衙门,都统衙门。还要有人拦截城中的绿营,还要派人去攻击旗界(八旗兵驻地)。如今人手没有到齐,整个计划立刻就出了漏洞。
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每个小队到达后,都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有专门的人员将武器再悄悄地转交到他们手上的。依照原计划,人员会在两天多一点的时间里到齐并拿到武器,但是一直到预定起义的时间只差半天了,负责攻击最重要的目标——两广总督府的小队却还一直没到。
“怎么回事?查明白了吗?”孙先生问负责联络的陆皓东说。
“先生,查明白了。他们在清远上的船,本来昨天就该到了,路上船坏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大船,不得不徒步赶来。李重光在那一队里,他让人先坐小船赶了过来说一声,估计他们要到明天才到达了。先生,看来起义的时间要往后推迟一下了。”
孙先生想了想,点了点头说:“皓东,少白,你们烦透去通知一下已经到了小队,计划推迟到明天,不行,他们徒步过来,体力肯定有问题,怕是还要推迟一天。你去告诉其他小队,后天,还是在听到了总督府那边的枪声后起事。另外,武器都已经发下去了,要他们自己看好,别被人家发现了。”
“好的,先生。那我先过去了。”
……
孙先生对于那些会党的人拿到武器后会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来很是不放心,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不放心还真是有道理的。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听说行动推迟两天之后,这些会党的好汉们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题就来了。
“老七,今晚上一起出去乐乐?”一个会党成员嚷嚷着。
“好嘞,五哥,再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进了省城,也该乐乐了。”另一个会党的人回应道。
“孙先生交代过不要随意外出的。”又有一个人说。
“孙先生是太小心了。其实要我说,我们这些人呆着不出门,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放心吧,刘先生,我们只是出去溜达溜达,又不是去闹事。兄弟们老呆在这么间屋子里,闷也闷死了。”那个老七不以为然的回答说。
那位刘先生想了想,觉得老七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加上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过来帮腔。于是这位刘先生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最后居然就答应了,只是提了一句:“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闹事。”
……
“总督大人,卑职得到了这份密报,事关重大,不敢隐瞒,所以特地来报告大人。”一个都统向两广总督谭钟麟报道说。
“李都统,是什么事情?”虽然李都统说得急切,但是谭钟麟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大人,有人向卑职出首,说有一批乱党正准备在广州起事造反。”李都统回答说。
“哦,是什么人向你出手,他说了些什么?”
“大人,来出首的那个人叫做朱湘,是朱九江先生的侄儿,有举人的出身。他说,他的弟弟朱淇一时糊涂,被乱党蛊惑,入了乱党。最近,那些乱党打算造反,让他弟弟起草檄文。他弟弟此时早已悔悟,知道上了贼船,又不敢来告官,所以就托哥哥前来出首。这里是他哥哥朱湘带来的密报……”
谭钟麟接过密报看了看,叹了口气说:“朱九江的学问人品老实说都还是不错的。只是太急于功利,重才过德,终究是偏了一点,算不得中庸。所以教出来的学生子弟,也都如此。你看最近在京城里闹着要变法的那个康有为,就也是他的学生。这个朱淇,给乱党起草的这篇檄文,虽然比不上……但文笔也算不错了,也是个有才之人。”
谭钟麟原本想说这篇檄文的文笔虽然比不上《讨武曌檄》,但也颇有可观之处,但想想,如今虽然名义上光绪亲政,但实际上掌权的还是慈禧太后,自己说出《讨武曌檄》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去,怕又是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含糊一下,就带了过去。
“这朱淇能为乱党草檄,而且这檄文还写得如此……哪里看得出有什么悔悟之心!我看多半是做哥哥的发觉了弟弟谋逆,所以才弄出这么个故事来。不过亲亲相隐,夫子是之,我们也不能坏了这样的义举。只是那个孙文居然是个乱党,这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预料。说起来,这个孙文倒是个不错的大夫,医术相当的好,这几个月来,他的医术在广州已经小有名气了。真是没想到,这样的人也是个乱党。卿本佳人……”谭钟麟摇了摇头,说,“既然是乱党分子,那就派人去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