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氨气泄漏虽然也会导致中毒,但是远远没有这么严重。这次事故中泄露的具体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是用来制造杀虫剂的中间产品。我只知道它的毒性远远超过氨气,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问那几个幸存者。仅仅是一瞬间,吸入了一两口,他们的眼睛就完全瞎了,氨气可没有这么厉害。而且这种毒气虽然很臭,但是和氨气的臭味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豪森他们是这样说的。”埃尔伯回答说。
“那他们有没有形容一下,这种毒气的气味像是什么?”德娜继续问道。
埃尔伯正想要回答,去看到又一辆电车带着叮叮当当的铃声行驶了过来。
“啊,说不定齐格菲尔特就在这辆车上呢。”埃尔伯说。
电车停了下来,一些人从车上下来了,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足足有两米左右的男子弯着腰从车上下来,一下车就朝着埃尔伯挥手:“埃尔伯,你好!”
“我的天呀,这家伙该不是腓特烈一世皇帝培养出来的品种吧?”爱丽丝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是腓特烈一世,而是腓特烈·威廉一世。”德娜习惯性的开始纠正爱丽丝的历史错误,“他是腓特烈一世的儿子,腓特烈二世的爸爸。而且无论是他,或者是腓特烈一世都只是国王,不是皇帝。这两个词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天呀,欧洲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历史真是让人困惑。我要是搞得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让我遇到一百个大头鬼。”爱丽丝摇摇头说。
“爱丽丝,你这是在诅咒我会遇到一百个大头鬼吗?”德娜故意做出一副阴森森的神气问道。
“啊,我亲爱的德娜妹妹,我会向那一百个大头鬼表示同情和哀悼的。”爱丽丝回答说。
这个时候,那个巨人掷弹兵已经走了过来。他先是弯下腰来和埃尔伯握手交谈了两句,然后埃尔伯就向他介绍起了德娜。
“这是德娜小姐,现在在……啊,现在你们的那个报纸叫什么来着了?”
“抄袭了你们的名字,叫《巴伐利亚前进报》,你们不会因此去法院告我们侵权吧?”德娜开玩笑似的对那个巨人说。
“啊,不会的。因为我们知道,还没等法院里的那些官僚老爷们把流程走完,把传票发出去,你们就会又有一个新的名字了。”那个巨人笑着回答说,“请代替我向海森伯格先生问好。您是德娜小姐吧?卡尔和我们不止一次的谈起过您呢。”
齐格菲尔特提到的卡尔指的是卡尔·李扑克内西。他是著名的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威廉·李扑克内西的儿子,现在正在柏林市政局任职,同时还负责着《前进报》的工作,在社民党乃至于整个的德国左翼都有不小的影响。德娜也曾经采访过他。
“也请您代我向李扑克内西先生问好。”德娜回答说,“他对于军国主义的分析让我受益不浅。”
“齐格菲尔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你呀太显眼了,任何一个密探都可以在二十公里之外一眼就看到你。”埃尔伯说,“我还是带着你们先去看看那几位幸存者吧。”
“好吧。”齐格菲尔特回答说。于是埃尔伯在前面领路,德娜,爱丽丝还有齐格菲尔特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这一大片的贫民窟。
德娜还在美国的时候,曾注意到他的叔叔史高治和欧洲的一些左翼分子有联系,甚至会给那些左翼活动家提供资助。德娜曾问过史高治为什么要这样。史高治是这样回答的:“德娜,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到欧洲去,你就会发现,欧洲工人的工资以及生活水平都要明显比美国低。这样一来,他们的商品中的工资成本也就要比我们美国的少。在市场竞争中这就会成为欧洲人相对于我们的优势。当然,我们麦克唐纳财团旗下的重要的企业可以靠着技术上的优势来挽回一些局面,但是人家的技术也会进步的。我们的技术领先不可能永远持续。一旦他们在技术上追上了我们,那我们的麻烦就来了。
你知道,美国有辽阔的西部,这使得我们没办法像欧洲那样把工人的工资压到那么低的地步,所以我们只能靠着高关税来保护自己。但是我们的产品可不能永远只是在美国国内销售。在海外市场上,一旦我们因为技术优势获得的性价比优势消失之后,我们就很难和工资成本更低的欧洲货抗衡。所以,我会资助那些欧洲的左翼分子甚至是马克思主义分子。因为他们带着欧洲工人的反抗,无论是不是成功,都肯定会增加欧洲商品的成本——如果他们成功了,每一件欧洲商品中的工资成本就增加了。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么每一件欧洲商品中的维持社会秩序的成本就会上升。这从长远上来说,对我们当然是大有好处的。像这样的投资少,一旦成功,效果却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干呢?”
如今亲自走在德国的工人居住区,德娜算是真正的理解了史高治所说的“欧洲工人生活水平很低”的说法了。